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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8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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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數的寒流向上湧起, 夾雜著這聲“滾”字,朝著李勇翻天覆地的襲來。

在這一刻,周圍的溫度陡然降至最低點,李勇他們一行人能夠清楚地感覺到, 以他們為界, 漫天的冰霜夾雜著雨雪,朝著他們席卷而來。在這一刻, 原本在他們體內流淌得正歡的靈力, 在這一刻, 突兀而又決然地停滯了下來。

他們的大腦和意識在這時完全處於一個虛無和空白的階段。當他們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,整個身體竟然下意識地一抖,眼神中充滿著驚恐。

在這短短三四息左右的時間,李勇他們一行人, 竟然直接從補習班內移到了補習班外, 毫無反抗之力。

李勇惡狠狠地睨了李四一眼,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痕,咬牙切齒地說道:“這個就是你口中的新人!”

李四屁股尿流地從地上爬了起來, 剛剛那道攻擊他竟是連站都沒有站住。他一臉懵逼地看向補習班內的方鶴, 神色極為驚慌地說道:“他確實是啊。之前做任務的時候,他什麽都不知道。”

在李四慌亂的解釋聲中, 李勇也逐漸平靜了下來。

是他糊塗了, 新人並不意味著修為低下。如果沒有一點手段的話, 怕是不用他出馬,對方就已經死在了任務中了。他彈了彈自己衣襟上的灰塵, 目光狠厲地透過大門,落在了方鶴的身上。

“走!”李勇掀起衣袍,擡步再次走進補習班中。

這次,他不會輕敵,更不會手軟。他一定要給這個新人,上這第四重天的第一課!

李勇看了方鶴一眼,從鼻翼間發出一道冷哼聲,他用輕蔑的語氣說道:“你們這補習班的主人呢?把他給我叫出來!讓他看看,自己招聘的都是些什麽人啊!”

說著,他擡步上前,靈力全然運轉起來,原本掛在墻壁上的字畫,因為他靈力的牽引,紛紛從墻壁上掉落下來,摔在了地上,發出“劈裏啪啦”的聲音。

一幅書畫從墻壁上摔落下來,被李勇毫不猶豫地踩了上去。黑漆漆的腳印,直接印在了這潔白的紙張上。這番劇烈的響動,直接打斷了管家和錢多多的修煉。他們驚醒過來,便看到黑壓壓的一群人站在門口,同方鶴對峙。

方鶴的眉眼微擡,他的視線同李勇相對。從對方的眼神中,他能夠感覺到幾分得意、幾分嘲諷和輕視。顯然,在他看來,方鶴作為一個新人,頂了天了同其他人一樣,在這裏做著侍從的工作。

只不過……讓方鶴感到好奇的是,對方憑什麽認為自己會被罰呢?

方鶴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,這番模樣落在李勇的眼中,便是敢怒不敢言。他得意地提了提腳邊的字畫,朝著方鶴說道:

“我記得但凡開在第四重天的商家,都有一個規矩。那就是所有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將修士趕出店鋪!可是你呢?你這個小小的侍從,言行無狀,居然將我們這群人趕了出去!當真狂妄至極,今日,我就要同你的老板說說,讓他開除你。屆時,你將成為第四重天第一個被開除的侍從,所有的商家,在得知你被開除過的經歷。都不會要你。”

李勇半是陳述半是威脅地將後果給說了出來。他的嘴角輕輕揚起,已經可以預料到對面青年驚慌失措的樣子。這家商鋪,他在之前從未見到過、也從未看到過,想當然地就把他認為是一家不入流的商鋪。

像這種不入流的商鋪,他也去過。這些商鋪的主人最多同他的修為等同,就連那些侍從,都一個個提心吊膽,生怕自己犯錯。

然而與李勇所料的不同,方鶴只是輕輕睨了他一眼,再次毫不猶豫地出劍。劍光一閃,周邊的天地在這一瞬間變得空白,他的腳下在短短的一瞬間,竟然堆積起了萬千的雪花。

在這一刻,李勇臉上得意的笑容瞬間收斂了起來,他一動都不敢動,生怕自己魯莽行動,便如同冰塊一樣,徑直碎裂了開來。

李勇完全停止了思考,只聽到他的耳旁,是李四崩潰而淒厲的尖叫聲:“你難道就不怕你被你的主人開除嗎!”

在這句話出口的那一瞬間,李勇的目光牢牢地盯在方鶴的臉上。他根本從青年的臉上,看不到他想象中的驚慌失措、求饒認錯,反而對方的眉眼處凝聚著更深的冷意。

李勇看著對方薄唇微掀,從他的口中吐出一句讓他根本無法置信的話語:

“我就是這補習班的主人,你們倒是說說看,誰敢開除我!”

李四因為剛剛開口說話,嘴唇已經被冰撕扯了一塊。淋漓的鮮血自他的唇畔滑落,滴落在衣領上,看起來極為的狼狽。然而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方鶴的身上,當聽到方鶴的這句話之後,眉眼中閃過一道極為明顯的驚疑:“怎麽可能!”

在驚疑過後,李四的心中更湧現出一番嫉妒。

明明、明明對方只是一個新人!為什麽他能在第四重天混得這麽如魚得水,還在短短兩三天之內,成為補習班的主人。然而在這嫉妒之後,他又有些快意,他開口說道:

“你剛接手這商鋪,看來是不知道天道規定的一點吧!如果是商鋪的主人,帶頭驅逐修士的話,懲罰加大。我看你這個補習班是保不住了!”

李四每說一句話,他的嘴唇便會再次撕裂開來,可即便如此,他也要將話完完整整地說出來!他的目光閃爍著幾分猙獰的笑意,仿若已經預想到方鶴之後的結局!

他恨,他沒有想到,他會在這麽簡單的任務裏翻船,失去知覺,被迫躺在床上三四天。任務結束後,因為他的功勞小,他所得的獎勵也是最少的。從獎勵那領取到的那麽點靈力,根本就無法修護他的傷口。

而這一切,都拜眼前這個人所賜!

李四看著對面的那個青年,眼底首次閃現出幾分疑惑,他的目光穿過他的肩膀,似乎在詢問著什麽。

可惜,他的身體被冰雪禁錮住了,根本無法轉身,不然他定要看看他身後的人究竟是誰。然而很快,他便聽到一道蒼老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說道:

“這位道友說的不錯。每個在商家譜上有過記載的店鋪,確實不能夠出現趕客的現象。這也是天道為了保證任務者在完成任務之後,有充足的時間調整自己。所以,一旦發現哪家商鋪出現這樣的事件,天道必然會嚴肅處理。”

聽到這句話,李四的嘴角正要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,下一秒,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:

“但是……甚靈大師您的補習班,超出世俗之外,未曾被天道所記載。也就是說,天道對於其他商鋪的約束條款不會在您的身上奏效。”

這句話是什麽意思?

這話題轉變地著實太快了些,一時之間,李四完全無法反應過來。然而,下一秒,他像是聽到了什麽一般,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。

那道蒼老的聲音微微一頓,又開口冷聲說道:“不僅如此,每一家商鋪,都允許將客人列入黑名單。黑名單中出現的客人,極大可能會被阻攔在外面。”

這一點,是第四重天,所有商家的秘密。但一般而言,只有小商家會搞這種小心眼的事。像永來酒家、天諾錢莊和悅來客棧,他們作為第四重天的三大商業巨頭,從未主動將顧客添加至黑名單。

但今天,卻要破例了。

關家睨了一眼面前這幾名修士。他剛剛的心神雖然都放在修仙之事上,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對外界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的知覺。他自然知道,面前這些人是多麽強橫地想要阻斷他們的修煉。

若他們到了修行的關鍵時刻,被這樣強制打斷,定然輕則重傷、重則喪命。

關家根本看不慣他們的行事做派,冷哼了一聲說道:“在這裏,我宣布,永來酒家永不招待這些蠻橫無理之輩!”

永來酒家?

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,李勇李四一行人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。他們完全沒有想到,永來酒家竟然會有人在這裏。

既然這個人是永來酒家的人,那麽另外兩個呢?

錢多多笑瞇瞇地看著眼前這一幕,從他的眼神中,倒也看不出絲毫的喜怒。關家的話音剛落,他便開口說道:“我們天諾錢莊也是這樣想著。畢竟……我們這些商鋪,其實還挺害怕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,過來打劫的。”

他這一句明朝暗諷,顯然是在針對李勇剛剛將這些字畫摔在地上的行為。

錢多多的這句話,直接成了壓垮李四他們一行人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
怎麽會……天諾錢莊、永來酒家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。李四的神情有些崩潰,就連身上的冰霜在什麽時候融化了也不曾知曉。還是李勇率先反應過來,壓抑著心中的怒氣,急匆匆地正準備離開。

就在此時,一道飛劍擦著他的頭皮,落在了他面前的門上,他聽到青年清冷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,像是帶著三分不屑,三分嘲諷地說道:

“你們走是該走,可是在走之前,得把我這裏的地給弄幹凈了。還有……一幅字畫,三百萬靈晶,你們這一次,弄壞了十幅字畫,得照價賠。”

這句話,直接將李勇的火氣給激起了,他壓低著嗓音,朝著方鶴說道:“甚靈,你不要太過分?”

“我過分?”聽到這句話,方鶴都快笑了,他不怎麽想多說話,手指直接扣在劍柄上,朝著他說道:“要麽,你將命留在這裏,要麽就照價賠償我。三千靈晶,過時不候。”

看到方鶴的動作,李勇的身體下意識地顫了顫。即便對方的劍還未出鞘,他的大腦仿若也記下了對方劍意的溫度。冰冷而又刺骨。

就像他曾經以修為壓制別人一樣,現在他也被別人壓制,並且說不出一句屁話來。他握緊拳頭,眼神血紅地落在方鶴的身上,最後像是放棄了什麽一般,陡然頹喪了起來。他低聲說道:“我沒有這麽多錢。”

“你沒有這麽多錢?那我有啊!”李勇話音剛落,錢多多便笑瞇瞇地說道,他仿若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說過的話,朝著李勇說道,“你可以問我借,天諾錢莊,要多少錢有多少錢。”

錢多多這樣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,讓李勇剩下的話直接咽進了肚子裏。他冷著臉,從自己的儲物戒指中翻找出一些靈晶來,又從周圍的同伴裏摳出差不多幾百萬的靈晶,才勉強將這三千萬靈晶給湊齊。

他把這些靈晶放在同一個儲物手環中,隨後“啪”地一下放在了地上,隨後拉著李四,便往外面走去。這背影,透過窗戶看,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味道。

方鶴看了一眼儲物手環,然後在眾人的視線中毫不猶豫地上前,彎腰撿了起來。儲物手環中的三千萬靈晶,讓他滿意地瞇起了眼睛。

這靈晶只多不少,這讓他再次肯定了,這第四重天的天驕油水真多。

錢多多說道:“若是可以,甚靈大師可以將這筆錢存在我們天諾錢莊。到時候,我們會按照最高的利息,給您計算。”

這樣說著,錢多多的目光落在方鶴手中的儲物手環上。那如玉一般的修長手指,此刻正輕輕把玩著這一個儲物手環,著實讓人覺得這儲物手環配不上他。

這是一個一本萬利的買賣,也是他示好的意思。

錢多多相信,甚靈大師絕對不會拒絕他的。然而這個念頭剛在腦海裏閃過,下一秒,他便看到青年快速而又優雅地將儲物手環收進了自己的儲物戒指中。如果不是錢多多對自己有自信,覺得自己長得不像奸商模樣的話,看到這一幕,還以為對方是在防賊呢。

方鶴將靈晶放入了自己的儲物戒指後,才緩緩擡眼,不緊不慢地朝著錢多多解釋道:“錢財乃身外之物,如果不是對方的行為著實可惡了一點,貧僧必然不會接受這筆不義之財。因此,在這裏,只能謝過錢道友的一片好意了。”

錢多多連連擺了擺手說道:“客氣了客氣了。”然而,他的心裏卻升起了對眼前這名青年無限的崇敬之意。

這樣想著,錢多多估摸了一下時間,朝著方鶴拱了拱手說道:“在這裏叨擾太久了,天諾錢莊還有事情要在下處理,在下便先行離開了。日後甚靈大師若有什麽需求,便可來找在下。在下定然隨時恭候。”

關家聽到這句話,也拱了拱手,朝著方鶴道了一聲別。在離開前,他還不忘從自己的儲物戒指中拿出幾壇好酒,擺放在方鶴的面前。

等到人都走之後,方鶴才將補習班關了起來,表示拒絕營業。做完這一切之後,他將散落在地上的書畫全都一幅幅地撿了起來,按照他記憶中的順序掛在了墻上。

雖然撿這些書畫的樣子很狼狽,但是一想到這些書畫給他帶來三千萬靈晶後,方鶴的心便舒暢了很多。

對於剛剛錢多多的提議,他本來是很心動的。但是轉念一想,這靈晶放在被人的地方一點都不安全,還是放在他這裏比較合適。至於利息這種,總會有機會從別的地方賺回來的。

收拾好補習班之後,方鶴便又重新開張了。不過多時,便有不少天驕從迷霧中走出,來到這補習班中。

方鶴站在那裏,看著那些天驕,在進入補習班,感受到濃郁的靈氣之後,死死沈沈的狀態瞬間消失,立刻活了起來。

他們上香的上香,坐蒲團的坐蒲團,討論字畫的討論字畫,偶爾時不時瞥一眼站在墻角的方鶴,猜測著對方的身份。

無他,方鶴同周圍的天驕格格不入。他就站在墻角,冰冷的眉目若有若無地落在半空,像是在思考著什麽大事,同旁邊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
事實上,方鶴正在耐心地聽著他們的對話。

這些天驕,有的是從第四重天裏出來的,有的是從第二重天裏出來的……就算進入同一重天,他們進入的時期也不一樣。

因此,此刻他們盤腿坐在一起,自然而然地將自己所知道的內容給說了出來。而這裏面有一些內容,卻同方鶴所知道的不同。

這不同,不是指大方向的不同,而是指內在細節的不同。

方鶴現在處於盛世時代的一千年後,同他一同到來的人,分散在各處。人海茫茫,怕是今生都很難再遇見。

至少……這裏就沒有方鶴這個時代的修士。

所以由此可見,雙方得到的消息並不是對等的。對方所說出來的,是他們更改並且經歷過的歷史,同方鶴之前了解的歷史走向雖然大體相同,但實則不同。

不知怎的,方鶴在這一刻,竟然覺得是紀趙、謝靈臺這些人的手筆。

在第三重天的時候,方鶴從那些書籍、玉簡中了解到,謝靈臺同吳成仙不和。現在,從這些修士的口中,他得到了一樣的答案。但是結合自己之前所做的那個任務,方鶴可以清楚地確定,謝靈臺和吳成仙的關系,並不如同表面上那麽簡單。

至少,他們倆在他面前,還沒有打起來過。

方鶴微微舔了舔唇,聽著這些天驕們七七八八地將他們經歷過的世界情況給說了出來。這樣嘈雜的環境,同香燭閃爍的火光以及飄散出來的煙,共抵前行。

當送走這一批天驕之後,方鶴琢磨了一會兒,最終上樓,拿出紙筆來。他正準備提筆向上熟悉額的時候,突然想到了什麽,打開系統面板,低聲問道:

“系統,如果在補習班內的話,天道能夠知道我在幹什麽嗎?”

系統面板上面沒有顯示任何文字。

方鶴也不著急,他放下筆,頭靠在靠椅上,手指輕輕扣動著,像是在組織著語句。最後,他像是想到什麽一般,嘴角微勾,帶著些許揶揄的語氣說道:

“不要裝慫,裝慫有用嗎?”

“我一直有一個疑惑,你真的是系統嗎?那種未來高科技的產物?”他的面容逼近系統面板,系統面板所折射的藍光輕輕倒影在方鶴的眼底。

黑色的瞳孔深處,倒映著藍藍的幽光。方鶴的目光直直地盯著系統半晌,最後才收回了視線一般,說道:“對你,我已經有了猜測了。”

“與其叫你系統,不如叫你……”方鶴停頓了一下,最後一錘定音、緩緩說道:“天道。”

對吧?

方鶴的眉眼微揚,像是在無聲地說著這兩個字。他見到系統面板沒有絲毫的反應,便又咬了咬牙,將自己的猜測給說了出來:

“遠古時代,一直恪守冷漠,運轉修真界秩序運行的天道,突然萌生了自己的靈智。在那個時候,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是萬興動這群天驕。他們發現,結束考核之後,他們竟然無法從遠古森林裏走出。”

“他們無法走出,並不是因為那是一塊遠古碎片。而是天道萌生了靈智,在第一時間,將這些天驕給禁錮起來。天道不滿之前創下的秩序,因此有產生過毀滅大陸的想法。因為,在這毫無理智、只有情感的天道眼中,這是不破不立。”

“新生命往往是在絕望之中誕生的。”方鶴輕輕笑了一聲,他的眼前仿若又浮現出那片蒼茫的廢墟,萬興動這些天驕的屍體歷歷在目,難以忘記。他繼續說道:“天道想重建秩序,但是萬興動他們阻止了這個計劃。”

“計劃雖然發生了偏差,但是好在,浩元大陸也一分為九。九重天中,七八九一片虛無,沒有建立任何秩序,顯然,管理這三重天的天道,並不在那裏。”

“至於在哪裏?”方鶴擡眼看向了面前的系統,說道,“我想,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系統,你肯定知道。”

方鶴的面上一臉平靜,甚至還帶著點些許的勝券在握。但事實上,方鶴還是有點慫。他並不確定,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,也不知道,系統會不會給出反應。

要是沒有反應的話……那也沒有關系。反正現在這裏就他一個人,打臉了誰也不知道。方鶴有些心大地想著。

氣氛大概凝滯了三息左右的時間。就當方鶴覺得自己猜測錯誤,眼前的系統當真是外星球的產物時,他面前的系統面板終於快速閃爍了起來,藍色的光影照射在方鶴的臉上,最終不斷變化著。

這段抽風、如同蹦迪燈光的閃爍一直持續了十五息的時間,就當方鶴的眼睛快被閃花的那一刻,一句話終於浮現在了方鶴的眼前——

【天道無法知曉補習班內部的事情。】

這種顧左右而言他的話,在方鶴的眼中,四舍五入就等於默認了之前他所有的話。他忍不住在心裏吹了個口哨,看來他還是很聰明的。

大部分內容都猜對了。

並且,這樣的話,也就說得通了。為什麽系統一直這麽想他收弟子,而且……收的還是一些天驕弟子。無論之前還是之後,系統對於謝靈臺給的靈晶,從來都來者不拒,甚至在重建補習班的時候,還不忘直接將謝靈臺歸為弟子。

顯而易見,這樣的話,謝靈臺便有理由待在補習班裏了。

只不過……方鶴摸了摸下巴,既然把謝靈臺給收入囊中了,那麽排名在他之後的吳成仙、甚善這些人也不能錯過啊。

尤其是紀趙!

方鶴在紀趙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圈圈,最後還著重打了三顆五角星,表示重視。即便他現在不知道紀趙的身家,但想來憑借紀趙的本事,說不定家底頗豐。

這樣的話……他到時候收徒的時候,一定要好好敲詐對方。

他將自己有印象的天驕都記錄下來,很快,白紙上列滿了一列。看到這些列出來的名字後,方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。

他可以確定,在第四重天下等天驕考核時,紀趙已經對天道產生了懷疑。因此,這才用手指在他腰間寫字,以達到不被天道發現的目的。而之後幾天,他們倆個人之所以沒有繼續接觸,第一是因為沒有時間,第二則是因為他們倆接觸著實有些太過明顯。

除了第一次之外,天道從始至終並沒有安排第二次接觸。

這樣想著,方鶴便把手中的紙頭撕碎,最後一把火給燒了。看著燒落的紙灰在空中揚灑,最後徐徐落下後,方鶴開口問道:“那那個教師資格評定是怎麽回事?”

【前往過去,幫助謝靈臺躲過天道追殺。】

系統猶豫了三息的時間後,終於給出了答案。看到這行文字,方鶴的心上下快速跳動了兩下,面上卻極為平靜。

他揚了揚眉,做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。

【浩元大陸破碎,導致天道秩序產生多重混亂。而現在,天道正在讓這些天驕幫助他補齊因混亂而產生的漏洞。而謝靈臺的存在,在天道秩序的眼中,就是一個漏洞。】

方鶴:???

他看到這句話的時候,整個人都驚了,目光來來回回看了兩三遍之後,才像是接受了這話裏面的意思。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:“為什麽?”

謝靈臺好好一個天驕,怎麽就成為了一個漏洞了!

這回系統反應的時間更久了,最後像是無可奈何地顯示道:

【天之驕子,盛名無雙,萬人仰慕,“天道”嫉妒。】

這短短的四句四字成語,不知為何,方鶴卻從這個雙引號上看出系統的幾分嫌棄。顯然,系統並不是很想承認,那個嫉妒謝靈臺的東西,居然是天道。

“牛逼。”這個詞在方鶴心中停留了很久,最後還是忍不住說出口了。他正準備收回目光,便看到系統好似想到了什麽,上面的文字正在逐步變淡,最後又變化成了另一行文字——

【天道所針對的人不只是謝靈臺。】

這半句話像是系統猶豫了很久才浮現在方鶴的面前。方鶴挑了挑眉,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:“哦?那還有誰?”

還有哪個倒黴鬼跟謝靈臺一樣,這麽倒黴,被系統給頂上了!

這個念頭剛在方鶴的腦海裏浮現,下一秒,他便看到系統界面上顯示著大大的兩個字——

【方鶴。】

???

!!!

方鶴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這兩個字。

系統像是為了定位精準一般,在這兩個字後面又加了幾個名字——

【方鶴、甚靈、方禛鶴、翠花、小芳。】

這每一個名字後面,都代表著一個馬甲。而每一個馬甲後面,卻只有一個人,那就是此刻笑不起來的方鶴。

方鶴沒有想到,自己就是那個跟謝靈臺並駕齊驅的倒黴鬼!

方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,強行解釋了一波說道:“不是,我怎麽了,我天賦不突出啊!”

系統頓了頓,一行藍色的字體在方鶴的面前形成——

【加重天道秩序紊亂。】

這八個字直接砸在了方鶴的頭上,方鶴摸了摸鼻子,有些心虛地說道:“也沒有吧。”

他的嘴上說著沒有,但是大腦卻自動回憶起在第三重天上等天驕考核的時候,同陳一鳥狼狽為奸的場景。但是他還是不服氣地說道:“但是陳一鳥他明明也惹了天道啊!”

雖然後來,都是他主謀,陳一鳥從犯而已。

方鶴說道:“那你讓我回到過去,幫謝靈臺躲避天道的追殺,難道你就不覺得扯嗎?兩個被天道看中的人,聚集在一起?”

【負負得正。到時候,你看著謝靈臺,將書架教材上面的內容給背下來就好了。】

書架上面的教材內容。方鶴估摸著,大概有一千多頁的紙張。謝靈臺應該可以的吧?這樣想著,他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,走到書架的面前,毫不猶豫地將那本冰藍色的教材從上面取了下來,然後擡步朝著三樓走去。

【你要幹什麽?】

方鶴理所當然地說道:“三個月內啊,既然是三個月內的話,今天也算的吧。趕緊過去,趕緊完事啊。”

說著,方鶴便來到了三樓。三樓空空蕩蕩的,然而在方鶴腳步踏上去的那一刻,整個樓層都被點亮了。漫天的光線穿梭在方鶴的腳下,在這一刻,方鶴仿若可以看到無數的時間線同因果線互相交叉、交織在一起。

藍色的、紅色的、金色的線共同譜寫了修真界千百年的因果。

方鶴只粗粗看了一眼,便頭疼欲裂。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,下一秒,便感覺到自己來到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。

中央大陸和四大域。

方鶴站立在腳下的這塊土地上,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周圍的靈氣貧瘠而又脆弱。毫無疑問,這就是一塊被廢棄的秘境,但是在這塊秘境裏,卻繁衍生息了無數代天驕。

謝靈臺也出生在這裏。

方鶴茫然四顧,或許是隔了千年的緣故,這裏的景致極為陌生。他忍不住打開系統面板,低聲問道:“這裏是哪裏?”

【東域。】

系統給出了答案。

東域,這塊土地,方鶴即便在千年之後都未曾踏足過。他當時從北域出發,直接橫渡,計入了位於四大域中心的中央大陸。

若他現在在北域,倒是能憑借著一千年後的風土人情,猜到個一點二點,可偏偏,他現在是在東域。而且,被天道盯上的謝靈臺卻不知在何處。

方鶴向東走了一大段路,周圍的景色卻仿若沒有變過一樣,依舊是羊腸小道,兩旁生長著一些雜草和樹木。

方鶴覺得,若按照他現在這樣找下去,別說找謝靈臺了,他能不能走出這塊地都成了問題。方鶴踢了踢腳下的土地,突然想到了什麽,打開了系統面板,點擊了學生那一欄。

果不其然,在上面,顯示著一個藍色的標記點。

看到這個標記點之後,方鶴松了一口氣。就說嘛,這塊廢棄秘境還沒有第二重天那麽大,既然系統能夠將時朔的位置標記,那麽自然而然也能夠標記其他的學生。

而在千年之前,方鶴只收過一個學生,那就是謝靈臺。

順著標記點,方鶴終於走出了羊腸小道,他順著標記點一路前行,身形快速地在空中閃爍著,最後終於順著人群的喧嘩聲,來到了一處山腳。

在山之巔峰,矗立著一塊巨石,在巨石之上,有人以劍為筆,寫了大大的三個字——“一劍宗。”

“一劍宗,這名字霸氣啊!”方鶴暗自呢喃道,站在他身邊的一名修士,聽到他這句話,轉頭朝著他看了過來,低聲朝著方鶴說道:“道友,剛從別的域趕過來的吧。”

方鶴輕應了一聲。

那名修士在聽到方鶴的回答之後,神情略微有些激動,他開口說道:“我跟你說啊,這一劍宗,可是極其有名的劍客葉一書寫的。傳說,這一劍宗的主旨是,能一劍殺人,絕不出第二劍。怎麽樣,是不是很帥?”

不覺得很帥,還莫名地覺得有些中二。若是到了必死之局,誰還會管你出一劍還是出兩劍。

方鶴摸了摸下巴,似笑非笑地應了一句,隨後目光向下,落在了懸浮在半空中的投影。投影中,無數身著統一制服的弟子來來往往,他們的背脊挺直,腰間都懸掛著一把劍。

站在方鶴旁邊的這個人兄弟極為熱情地介紹道:“現在可是一劍宗的弟子比試,在這個時候,一劍宗的所有弟子都匯聚在這裏,等待著比賽的開始。而一劍宗,也會通過投影,向我們這些凡人,展示修真者們的世界。”

方鶴挑了挑眉眼,他的神情立刻振奮了起來,目光在投影中不斷搜尋著。按照系統的意思,天道會將殺機鎖定在少年時期的謝靈臺,想要讓他死無葬生之地。

因此,方鶴覺得,現在的謝靈臺說不定可憐極了。此刻的他,說不定躲在哪個角落裏,正在被其他弟子給欺負著,然而又不能告狀,只能可憐兮兮地將所有的淚水往肚子裏咽。

這樣想著,方鶴不由笑出了聲來。

他著實想象不到謝靈臺一臉清冷地躲在角落裏的樣子,看來,現在該輪到他英雄救美了。

方鶴同那熱情的兄弟說了一聲之後,便繞過了人群聚集的地方,朝著山峰的背後走去。他微微一提起,靈力便開始湧動了起來。方鶴的腳步一擡,毫不猶豫地繞後來到了一劍宗的山頭。

或許是弟子大會的緣故,一向清冷的一劍宗逐漸熱鬧了起來,無數名弟子同同伴一起,來到了武鬥臺前。

方鶴的目光在這些弟子的身上搜尋了一遍,卻未曾看到謝靈臺的影子。這讓方鶴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。

臥槽,難道真被他猜中了,現在謝靈臺小哭包被人欺負了,正偷偷躲在一個角落裏哭?

一想到謝靈臺這番可憐兮兮的樣子,方鶴腳步一跺,身形加快了幾分,心中不由想到:

等著,謝哭包,爸爸來救你了!

然而他的腳步剛向外跨出一步,便聽到身後的弟子傳來漫天的喧嘩聲和吸氣聲。他微微轉頭,便看到謝·哭包·靈臺正緩緩踱步,走到眾人的眼前。

漫天的冰雪落在他白色的衣袍上,他每走一步,腳下便形成萬裏冰河。他一出現,全場的喧嘩聲和吵鬧聲,便在這一刻陡然停止,最後只化作一片寂靜。

“砰砰砰”這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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